泠月nive

【佐鸣】骑士与圣子7

在靠近无涧深渊之后，抵抗逐渐变得强大起来。甚至于那些魔物周身萦绕的黑暗气息一旦近身就能无孔不入地扎进人们的脑海，勾起心思不纯之人最深处的欲望。连净化魔气的光明结界也不能阻隔。

那些通人语的高级魔物桀桀笑着，讽刺人类的贪婪与虚伪。

不断有人类的战士被黑气裹挟，然后自身的黑暗爆发开来，在众人面前撕开皮肉变为留着涎水的可怖的低级魔物。

虽然结界内的魔物不消片刻便会被净化，但这也意味着那些人类真的会被同化，以魔物的形态化为飞烟，什么都不剩下。

有人被同伴这种形式的骤然逝世逼红了双眼，冲上去和那些高级魔物拼杀。可一旦被那魔物的爪子划破皮肉，几乎只有立刻断肢求生。瘴气片刻就能将整个人吞噬，除非能找来几个光明祭司合力治疗，或者光明之子的救援。即便如此，残留的疽痕也时时作痛，终究无法恢复如初。

光明祭司因此变得劳碌，他们下了架辇，围在结界的四周施以光照术净化瘴气。鸣人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好在如此行程虽然缓慢，但仍在稳步推进着。

只要大家不碰到那些黑气就没问题的。

但鸣人胸口那不安的情绪却愈发明晰。是因为要对上深渊魔王的原因吗？

不，他们已经遭遇过的。虽然废了些心力，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那么，到底为什么？

到达世界的裂缝时，鸣人以为他终于明白了。

那遍布的黑气翻滚着，连体内不含光明之力的普通战士也能感受到。

而那让人作呕的气息让鸣人感到一丝熟悉，他突然意识到这些黑气和曾经在团藏身上感受到的，是同一种东西。

这黑气原本就诞生自人类的恶念。他们才是滋生黑暗的本源。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鸣人突然能看清空气中不断飘散的缕缕黑丝了。

那黑气不断从每个人的身上牵扯而出，向着那裂缝汇集。姑且不论这深渊已有的黑气数量，便是只要人类还存在，这黑气便永远不可能被净化干净。

“这就是人啊。”各种掺杂着嘶吼的怪笑在崖间回荡。“嘻嘻嘻，虚伪。”“到底是谁更恶心呢。”

不，不，不。连团藏那种阴郁的家伙都能拔除自身的黑暗，人类本心一定都是向往着和平美好的。

“不要小看人类心中的光明力量啊，混蛋！”振聋发聩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内，几乎将所有人眉间的黑气横扫一空。

“啊——”震颤的怒吼响彻峡谷，战士们握紧手中的剑，赌上性命，为世界的光明而战！不是因为那圣子所具有的光明之力，而是每个人心中所蕴藏的光明之力。

“光明的信念啊！”

“光明神在上！”

“父神赫利俄斯的子民啊！”

“我以光佑你，光明永不熄灭！”

“虚无飘渺中的光之精灵啊，请回到纷扰污秽的尘世之中为我助力，因为不洁的空气，需要你们的力量来澄清。净化吧！堕落的大地！”

高阶的魔物也知晓不能任由他们壮大，但他们却好似被什么压制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光明祭司吟唱繁杂的告辞却不上前打断，甚至只有在士兵欺身向前之后才会被动防御。

那深渊之中的瘴气翻涌，似乎有什么可怖的力量就要冲破而出。祭司们下意识地把攻击对准漩涡的中心。

圣洁的光芒自那镶嵌着光明石的法杖照耀而出，仿佛一切黑暗在其中都无所遁形。

“大光照术！”

刺目的光线加持众人的剑刃，一击之下哪怕高级魔物也被灼烧化作一团焦臭的灰烬。

而以光芒凝聚的圣剑当真将一物洞开，周遭的黑气被净化，显出一瞬那真面来。竟是传说中黑发红眼的不详。

“真的会受伤啊。”那人低声喃喃。

不知为何，如此轻声却让鸣人在这厮杀震天的战场中捕捉到了。

有被震飞的长剑刺向那再度被黑气包裹的人影，还未近身，就化为腐朽的模样寸寸碎裂。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侧就有植株疯长变为新的魔藤。

他就是，这次净化黑暗的终站。

人们意识到。

鸣人第一次感受到威胁。或者说，他第一次感受到直面自己本人的威胁。但这或许就是他存在的意义了。

“我才不会输。”他绝对要赢下这场战争，他绝对会赢下这场战争。

因为只有实体的光束能造成伤害，为了减少能量溢散的损耗，在发现对方只是一味躲闪被动防御之后，鸣人甚至选择了近身战斗。

这一次，那黑影没有躲开。

被光芒包裹的法杖刺穿大概是腹部的位置，那人却只是伸手，握住了鸣人空出的手掌。

被鸣人周身蕴含的光元素所腐蚀的皮肤发出哧哧的响声，那人却仍旧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黑气丝丝散去，露出那人苍白的面庞。

是佐助的脸。

原本坚定的模样分明染上仓惶的神色来。鸣人下意识地撤开法杖，往回退了一步。

除了那头发和瞳色，分明是和佐助一般无二的人。

“那是宇智波佐助？”其他也有认识的人出声道。

“是那个宇智波佐助吧，颖城的。”

佐助抬眼扫过那群龟缩在结界中窃窃私语的人，四周的魔物突然暴动，发疯般地攻击起来。

“他不是宇智波佐助！他是吞噬了佐助的魔族！他就是那个袭击了团藏大人的高级魔物！”有一句尖声的厉喊扎破鸣人的耳膜。

他徒然回过神来，将法杖横在二人之间：“你杀了他？”

“呵。”佐助轻笑一声，却不答。

他自顾自地说着：“你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

“这些被恶意填充的皮囊。”佐助走近一步，“我帮你处理掉吧。”

山石的裂缝中亦渗出缕缕瘴气，它们扭曲凝结，借着活物的轮廓生成新的魔物。藤蔓不断抽出新的枝条鞭挞龟壳般的结界，外围的战士也渐渐抵不过不知苦痛的魔族。

“这样，便没人可以左右你了。”佐助将他揽入怀中，身体所触碰到的地方被光明的烈焰灼伤腐蚀。他却毫无所觉，兀自加深了这个怀抱。

哪怕只是这么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他也会死去。

光明与黑暗的力量交织，湮灭，然而他却在用自己的肉身拥抱他。

佐助的嘴角带着笑意，而那双已经染为红色的双瞳却显出荒芜一片。

这就是佐助。不是别的或者什么，他就是佐助。

鸣人撤开周身的防御，那皮肤被撕裂的痛楚让他皱起眉头。然而他仍旧抬起手，回应了这个拥抱。

“你若是憎恨，便把怒火都倾泻在我身上吧。我不会再离开了。”

光明与黑暗共舞，他们融为一片破碎的星辉，洒满人间。

END.